春秋释例

[晋] 杜预 撰

右夫人内女归宁出凡十一

桓十八年:「春,王正月,公会齐侯于泺,公与夫人姜氏遂如齐。」传曰:「春,公将有行,遂与姜氏如齐。申𦈡曰:女有家,男有室,无相渎也,谓之有礼。易此必败。」

庄二年:「冬,十有二月,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。」传曰:「冬,夫人姜氏会齐侯于禚,书奸也。」

七年:「春,夫人姜氏会齐侯于防。」传曰:「春,文姜会齐侯于防,齐志也。」

僖十七年:「秋,夫人姜氏会齐侯于卞。」传曰:「秋,声姜以公故,会齐侯于卞。」

右夫人行十一,错综其四,以包通之。

释例曰:「归宁者,女子既嫁,有时而归问父母之宁否。父母殁,则使卿归问兄弟也。出者,谓犯七出而见绝者也。归者,有所往之称;来者,有所反之言也。故嫁谓之归,而宁谓之来。见绝而出,则以来归为辞,来而不返也。如某者,非终安之称;归于某者,亦不反之辞也。叔姬以娣而适纪,纪侯大去其国而死,叔姬归于鲁。纪季自定于齐,姬得归酅,全守节义,以终妇道,故系之于纪,而以初嫁为文,贤之也。不书其来,既非常宁,又非大归也。」鄫姬季以礼来宁,公怒而绝之,故亦不书来宁,遂留之,至明年九月乃遣,故更书「归」,明前年已绝于鄫也。齐人执子叔姬,鲁请于王,而后齐人送之,故与直出者异文。礼,送女谦不敢自安,留其所送之马,三月庙见,而后夫家遣使返其马。今高固因返马礼,遂与子叔姬俱宁,情近于渎,故经并书其来,而傅见返马以示讥也。妇人无外事,见兄弟不逾阈,故其他行,非礼所及,亦例所不存。而当时实有出入,或以事宜,或以淫纵,小君之行,不得不书,故直书其行,而其善恶各系于本。「会于禚」,传称书奸夫人入齐地也。「会于防」,传称「齐侯」,志齐侯入鲁地也。于经无例,传以实言也。凡内女见经而不书归者,时史之阙漏,而贾氏皆以为适世子故也。按:把桓公以僖二十三年即位,襄六年卒,凡在位七十一年。文、成之世,经书叔姬二人,一人卒,一人出,皆把桓公夫人也。而经皆不书「归」,知虽正夫人归,或亦有所不载,非唯适世子也。

凡八百六十六字。经传三百九十四字。释例四百七十二字。

大夫奔例第三十三文八年冬宋司城来奔。传曰:宋襄夫人,襄王之姊也。昭公不礼焉。夫人因戴氏之族以杀襄公之孙司城荡意诸来奔,效节于府人而出。公以其官逆之,皆复之。亦书以官,皆贵之也。

十四年秋九月宋子哀来奔。传曰:宋高哀为萧封人,以为卿,不义宋公而出,遂来奔。书曰宋子哀来奔,贵之也。

宣十年夏四月齐崔氏出奔卫。传曰:崔杼有宠于惠公,高、国畏其逼也,公卒而逐之,奔卫。书曰崔氏,非其罪也。且告以族,不以名。传例曰:「凡诸侯之大夫违,告于诸侯曰:某氏之守臣某,失守宗庙,敢告。」所有玉帛之使者,则告;不然则否。

十八年冬十月归父还自晋,至笙,遂奔齐。传曰:公孙归父以襄仲之立公也,有宠,欲去三桓以张公室。与公谋而聘于晋,欲以晋人去之。冬,公薨。季文子遂逐东门氏。子家还,及笙,坛帷,复命于介。既复命,袒,括发,即位哭,三踊而出。遂奔齐。书曰:「归父还自晋。」善之也。

成十二年春,周公出奔晋。十一年传曰:周公楚恶惠、襄之逼也,且与伯与争政,不胜,怒而出。及阳樊,王使刘子复之,盟于鄄而入。三日,复出奔晋。十二年传曰:「春,王使以周公之难来告。」书曰:「周公出奔晋。」传例曰:凡自周无出,周公自出故也。

襄二十年秋陈侯之弟黄出奔楚。传曰:陈庆虎、庆寅畏公子黄之逼,诉诸楚曰:与蔡司马同谋。楚人以为讨书曰:「陈侯之弟黄出奔楚」,言非其罪也。

二十九年秋九月齐高止出奔北燕。传曰:秋九月,齐公孙虿、公孙灶放其大夫高止于北燕。乙未,出。书曰「出奔」,罪高止也。高止好以事自为功,且专,故难及之。

昭元年夏,秦伯之弟针出奔晋。传曰:「秦后子有宠于桓,如二君于景。其母曰:不去,惧选。癸卯,针适晋,其车千乘。书曰秦伯之弟针出奔晋,罪秦伯也。」

二十年夏,曹公孙会自鄸出奔宋。释例曰:奔者,迫窘而去,逃死四邻,不以礼出也。放者,受罪黜免,宥之以远也。臣之事君,三谏不从,有待放之礼故传曰:义则进,否则奉身以退。迫窘而出奔,及以礼见放,俱去其国,故传通以违为文。仲尼修春秋,又以所称为优劣也。怀宠之人,皆身及祸难,唯子哀不义宋公,先机而发,是以贵而书字也。若乃称司城以贵效节于府人,书归父之还,以善复命于介,因齐人告辞以著崔氏之无罪,盖随事以示褒贬也。传既云「书曰崔氏」,以明非罪,复云「且告以族不以名」,知典策之书,旧当以名通也。齐国虽谬以族告,适合仲尼新褒贬之实,因而不革,以示无罪,且明春秋之作,或因仍旧史成文,不必皆有改也。夫立功立事者,国之厚益,而身之表的也。表高的明。虽女人犹欲弯弓,而况当涂之士?是以君子慎之。道家贵善行者无辙迹,功遂而身退。高止既犯其始,又专以终之免死为幸,斯乃贤圣之笃戒,故变放言奔,文致其罪以示过。曹公孙会虽小国之卿,当有玉帛之使于鲁,曹人以告而书也。陈公子黄逼而出奔,既称弟以明无罪,故不复变本告之名。贾氏以为称名以贬陈黄之逼,是不复顾有非罪之文,一黄之身,或罪或否也。

逃溃例第三十四

庄十七年秋,郑詹自齐逃来。

僖五年秋八月郑伯逃归,不盟。传曰:王使周公召郑伯,曰:吾抚汝以从楚,辅之以晋,可以少安。郑伯喜于王命,而惧其不朝于齐也,故逃归不盟。孔叔止之弗听,逃其师而归。

襄七年冬十有二月陈侯逃归。传曰:「二庆使告陈侯于会,曰:楚人执公子黄矣。君若不来,群臣不忍宗庙社稷,惧有二图。陈侯逃归。」

僖四年春,王正月,公会齐侯、宋公、陈侯、卫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侵蔡。蔡溃。传曰:「秋,齐侯以诸侯之师侵蔡,蔡溃,遂伐楚。」

成九年冬十有一月,楚公子婴齐帅师伐莒。庚申,莒溃。传曰:冬十一月,楚子重自陈伐莒,围渠丘。渠丘城恶,众溃,奔莒楚师围莒,莒城亦恶。庚申,莒溃。楚遂入郓,莒无备故也。君子曰:「恃陋而不备,罪之大者也。豫备不虞,善之大者也。」

释例曰:「传曰:众保于城,城保于德。言上能以德附众,以功庇下,民信其德,恃其固,故能交相依怀,以卫社稷。苟无固志,盈城之众,一朝而散,如积水之败,故曰溃。溃者,众败流遁之辞也。」国君而逃师弃盟,违其典仪,弃其车服,群臣不知其谋,社稷不保其安,此与匹夫逃窜无异。是以在众为溃,在君为逃。以别上下之名,无取于别国邑也」。贾颖以为「举国曰溃,一邑曰叛」。案:左氏无此义也。传文「𪪞咎如溃,上失民也」。今经但言「伐𪪞咎如」,无「𪪞咎溃」之文。若经本无此文,则丘明为横益经文,而加失民之传也。传曰:「陈侯如楚,庆氏以陈叛。」此则举国不必言溃也。叛者举城而属他,非民溃之谓也。例之溃逃,指谓一国一军一邑,君民相须为用,变文以别之也。郑詹见囚于齐,自齐逃来,此为逸囚,无下可逃,春秋指事而书,所谓民逃,非在上之逃也。而贾氏复申以入例,亦不安也。

杀世子大夫例第三十五

释例曰:古者讨杀其大夫,各以罪状宣告诸侯,所以惩不义、重刑戮也。晋侯使以杀太子申生之故来告,卫杀孔达,传载其辞。辞虽有临时之状,其告则常也。「晋、鲁久不交使,而告杀申生,则所告不必尝有玉帛之使,但欲广声其罪耳」。鲁哀之可谏者甚众,未闻仲尼之苦言。至于陈恒弑其君,孔子沐浴而朝,告于哀公,求讨不义,显事施舍,足以致益者,固人臣之所当造膝也。若乃情色之惑,君不能得之于臣,父不能得之于子,臣子而欲显直于其君、父,适所以益谤而致罪也。陈灵公宣淫,悖德乱伦,志同禽兽,非尽言所救。泄冶进无匡济远策,退不危行言孙,安昏乱之朝,慕匹夫之直,忘蘧氏可卷之德,死而无益,故经同罪贱之文,传特称仲尼以明之。忠为令德,非其人犹不可,况不令乎?此其义也。「陈之叛楚,罪在子辛。共王既不能明法示教,以肃大臣;陈叛之日,又不能严断威刑,以谢小国,而拥其罪人以兴兵致讨,暴师经年,加礼于陈,陈恨弥笃,乃愠而归罪子辛。子辛之贪,虽足以取死,然共王用刑为失其节,故君子论之,以为不刑也。」「大臣相杀,死者无罪,则两称名字,以示杀者之罪,王札子杀召伯、毛伯是也。若死者有罪,则不称杀者名氏,晋杀其大夫阳处父是也。若为贼者众,因乱而杀,则亦称国人杀者,主名不分故也。」主名不分,死者虽名氏可知,亦随而去之,嫌于罪死者也。士杀大夫,则书曰盗,「盗杀郑公子𬴂、公子发、公孙辙」是也。作「新门廐例第三十六」。

释例曰:门户、道桥、城郭、墙堑,官民之开闭,不可一日阙者也。故特随坏时而修之,皆当其时而讫,不必用土功之常时也。故传既曰「书不时」,又曰「启塞从时」,重发以明二义,其他急事,亦包之也。「春秋分而昼夜等,谓之日中。凡马春分百草始繁,则牧于坰野。秋分农功始藏,水寒草枯,则皆还廐。此周典之制也。今春而作廐,已失民务,又违马节,故曰书不时也。」言新意所起,言作以兴事,通谓兴起功役之事也。总而言之,不复分别因旧与造新也。经书延廐,称新而不言作。传言「新作延廐,书不时也」。此称经文,而以不时为讥,义不在作也。然寻传,足以知经阙「作」字也。而刘、贾云:「言新,有故木;言作,有新木。延廐不书作,所用之木,非公命也。」凡诸兴造,固当有新,固当有因。今谓春秋微意,直记别此门此观。有新木、故木,既已鄙近,且材木者,立廐之具也。公命立廐,则众用皆随之矣,焉有所用之木,非公命也?此为匠人受命立廐,而盗供其用,岂然乎哉?

作主禘例第三十七。

僖八年:秋七月,禘于太庙,用致夫人。传曰:「秋,禘而致哀姜焉,非礼也。」传例曰:「凡夫人不薨于寝,不殡于庙,不赴于同,不祔于姑,则弗致也。」文二年秋八月丁卯,大事于太庙,跻僖公。传曰:「秋八月丁卯,大事于太庙,跻僖公,逆祀也。」

宣八年夏六月辛巳,有事于太庙,仲遂卒于垂。壬午,犹绎,万入,去籥。传曰:「有事于太庙,襄仲卒而绎,非礼也。」释例曰:「凡君薨,卒哭而祔,祔而作主,特祀于主,烝尝禘于庙。此诸侯之礼,故称君。君既葬,反虞则免丧,故曰卒哭。卒,止也。以新死者之神祔之于祖,尸柩既已远矣,神形又不可得而见矣,孝子之思弥笃,徬徨求索,不知所至,故造木主,立几筵,特用丧礼祭祀于寝,不同之于宗庙。宗庙则复用四时烝尝之礼也。」三年丧毕,致新死者之主以进于庙,庙之远主当迁入祧,于是乃大祭于太庙,以审定昭穆,谓之禘。此皆自诸侯上达天子之制也。庄公丧未阕,闵公吉禘,故传曰「速也」。哀姜以罪受戮,不薨于寝,淫而与弑,故疑其礼,八年乃致之也。于例既不应加吉禘之礼也。「已过用致夫人」,言以此夫人与致礼也。文公二年,僖公之丧未终,未应行吉禘之礼,而于太庙行之,其讥已明,徒以跻僖而退闵公,故特大其事而异其文。定八年亦特书「顺祀」,皆所以起非常也。「有事于武宫」及「顺祀」,传皆称「禘」,则知大事有事于太庙,亦禘也。禘于太庙,礼之常也;各于其宫,时之为也。虽非三年大祭,而书「禘」,用禘礼也。昭二十五年传曰「将禘于襄公」,亦其义也。三年之禘,自国之常,常事不书,故惟书此数事。祭虽得常,亦纪仲遂、叔弓之非常也。今推历僖以十一月薨,则文元年三月于礼应葬,今四月乃葬,通计闰为七月,故为缓。又礼,葬讫当卒哭作主,而至三年乃作主,故二年经书「作僖公主」,传曰:「书不时也。」以此推之,傅发葬僖公之缓,又云「作主非礼」,因开明凡例,当继于文元年葬僖公之经也。既议葬缓,又重之以作主非礼,明作主当在讫葬,故连讥之也。今传见于僖公之末年,殆简编之错缪,以失其次,非丘明之正也。旧说以为诸侯丧,三年之后乃烝尝。按传襄公十五年冬十一月,晋侯周卒。十六年春,葬晋悼公,改服修官,烝于曲沃,会于溴梁。其冬,穆叔如晋,且言齐故。晋人答以寡君之未禘祀。其后晋人征朝于郑,郑公孙侨曰:「溴梁之明年,公孙夏从寡君以朝于君,见于尝酎,与执膰焉。」此皆春秋之明证也。旧说或以为经所书「禘」,皆夏祭之名,非三年之禘鲁周公之故也。周家祭于夏则曰礿,无缘兼取殷家祭名也。且按其月又非时祭之月,益可知也。凡三年丧毕然后禘。于是遂以三年为常节,当仍计除丧即吉之月,卜日而后行事,故无复常月也。是以经书「禘」及「大事」,传唯见禘庄公之速,他无非时之讥也。贾氏以为僖公始不顺祀,生则致哀姜,终则小寝,以慢典常。故其子文公缘事生邪志,作主陵迟,于是文公复有夫人归,嗣子罹咎傅,故上系此文于僖公篇,迂哉!

得获例第三十八定九年夏得宝玉大弓。传曰:夏,阳虎归宝玉大弓。书曰得,得器用也。传例曰:「凡获器用曰得,得用曰获。」僖元年冬,十月,壬午,公子友帅师败莒师于郦,获莒拏。传曰:冬,莒人来求赂,公子友败诸郦,获莒子之弟拏,非卿也,嘉获之也。

十五年冬十一月,壬戌,晋侯及秦伯战于韩,获晋侯。传曰:晋侯之入也,秦穆姬属贾君焉,且曰尽纳群公子许赂中大夫,既而皆背之。赂秦伯以河外列城五既而皆不与。晋饥,秦输之粟;秦饥,晋闭之籴。故秦伯伐晋秦获晋侯以归。

宣二年,春,王二月,壬子,宋华元帅师,及郑公子归生帅师战于大棘,宋师败,续获宋华元。传曰:「宋师败绩,囚华元,获乐吕。」

襄八年夏郑人侵蔡,获蔡公子燮。传曰:「庚寅,郑子国、子耳侵蔡,获蔡司马公子燮。」

昭二十三年,秋七月戊辰,吴败顿、胡、沈、蔡、陈、许之师于鸡父,胡子髡、沈子逞灭,获陈夏啮。传曰:吴子以罪人三千先犯胡、沈与陈,获胡、沈之君及陈大夫书曰:「胡子髡、沈子逞灭,获陈夏啮」,君臣之辞也。

哀十一年夏五月公会吴伐齐。甲戌,齐国书帅师及吴战于艾陵,齐师败绩,获齐国书。传曰:「大败齐师,获国书。」

十四年,春,西狩获麟。传曰:「春,西狩于大野,叔孙氏之车子𬬺商获麟,以为不祥,以赐虞人。仲尼观之,曰:麟也。然后取之。」

释例曰:「获,得也。」得亦获也,实同而文异,故假其异文以别事。器用亦于人,可为人用者得用焉曰「获」,谓用诸物以有所获也。又系于器用曰「获」,则凡以器而获,皆在用例。敌国交兵,亦有兵器之获,欲殊别君臣,故于君曰「灭」,于臣曰「获」。国君者,社稷之主,百姓之望,当与社稷宗庙共其存亡者也。而见获于敌国,虽存若亡,死之与生,皆与「灭」同。至于偏军元帅,君之臣仆,出身致命,荣辱得失,自其常事。故传曰「胡子髡、沈子逞灭,获陈夏啮」,君臣之辞也。诸以战伤死,虽败绩而不见禽,故经皆不曰「灭」也。晋侯背施无亲,愎谏违卜,宜在贬绝,故不齿君列,下从众臣之名,同曰「获」也。华元在经书「获」,而在传称「囚」。国书「见获于吴」,传云「归其元」,此称「获」,通死生之文也。「西狩获麟」,亦是田狩之获。获例无来仪之文,而贾颖曰:「书称凤凰来仪,今麟不言来,非外麟也。」春秋据其得,不见其来,故但曰获。若必以内外为义,则虞舜奚独外凤乎?

执诸侯例第三十九

僖五年冬,晋人执虞公。传曰:「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」师还,馆于虞,遂袭虞,灭之,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故书曰晋人执虞公,罪虞,且言易也。

十九年春,王三月,宋人执滕子婴齐。

夏六月己酉,邾人执鄫子,用之。传曰:「夏,宋公使邾文公用鄫子于次睢之社,欲以属东夷。司马子鱼曰今一会而虐二国之君,又用诸淫昏之鬼,将以求霸,不亦难乎?得死为幸。

二十一年秋,宋公、楚子、陈侯、蔡侯、郑伯、许男、曹伯会于盂,执宋公以伐宋。冬十有二月,癸丑,公会诸侯,盟于薄,释宋公。」传曰:春,宋人为鹿上之盟,以求诸侯于楚,楚人许之秋,诸侯会宋公于盂。子鱼曰:祸其在此乎!君欲已甚,其何以堪之?于是楚执宋公以伐宋。冬,会于薄以释之。二十八年春二月丙午,晋侯执曹伯,畀宋人。传曰:「晋侯围曹,丙午,入曹,数之以其不用僖负羁,而乘轩者三百人也,且曰献状。执曹伯,而分曹、卫之田以畀宋人。」冬晋人执卫侯,归之于京师。传曰:卫侯与元咺讼卫侯不胜执卫侯,归之于京师,置诸深室。

成九年秋七月晋人执郑伯。传曰:秋,郑伯如晋,晋人讨其贰于楚也,执诸铜鞮。

十五年春,王二月晋人执曹伯,归于京师。十三年传曰:「秋,负刍杀其太子而自立也,诸侯乃请讨之,晋人以其役之劳,请俟他年。」十五年传曰:「春,会于戚,讨曹成公,执而归诸京师。书曰晋侯执曹伯,不及其民也。」传例曰:「凡君不道于其民,诸侯讨而执之,则曰某人执某侯;不然则否。」

襄十六年春二月晋人执莒子、邾子以归。传曰:「春,会于溴梁,命归侵田,以我故,执邾宣公、莒犁比公,且曰通齐、楚之使。」十九年春,王正月晋人执邾子。传曰:「盟于督扬,曰:大母侵小。执邾悼公,以其伐我故。」

昭四年夏楚人执徐子。传曰:六月丙午,楚子合诸侯于申徐子,吴出也,以为贰焉,故执诸申。

哀四年春,王二月宋人执小邾子

夏晋人执戎蛮子赤归于楚。传曰:单浮余围蛮氏,蛮氏溃。蛮子赤奔晋阴地。司马起丰、析与狄戎,以临上雒士蔑请诸赵孟,赵孟曰:「晋国未宁,安能恶于楚?必速与之。」士蔑乃致九州之戎,将裂田以与蛮子而城之,且将为之卜。蛮子听卜,遂执之,与其五大夫,以畀楚师于三户。

释例曰:「诸侯不道于其民,诸侯讨而执之,则曰某人执某。诸侯见执者,以身在罪贱之地,书名与否,非例所加,故但言执某侯也。」天生蒸民而树之君,使司牧之,勿使失性。若乃肆恶于民上,人怀怨𮙋,诸侯致讨,则称某人执某侯,众讨之文也,不然则否。谓诸侯虽身犯不义,而恶不及民,则不称人以执之,晋人执曹伯是也。虞公昧于货贿,贪以自亡,国非其国,臣非其臣,晋人取之,若执一夫,故称人以执,而不言晋灭,罪虞且言易也。凡诸侯无加民之恶,而称人以执,皆时之赴告,欲重其罪,以加民为辞。国史承之,以书之于策,而简牍之记具存,夫子因示虚实,故左传随实而著其本末,以明其得失也。滕子、鄫子皆称人见执,宋欲重二国之罪,故以不道见赴,或名或不名,从所告之文也。傅具载子鱼之辞,以虐二国之君,见义明非罪也。宋襄志于好古,贪于为善,而不知其节。先为鹿上之会,见其易而不虑其难,遂有霸心,召诸侯,于是诸侯与之好会,因执以伐宋。不称人以执者,罪不加民也。不称国者,总见众国诸侯同志也。传称楚执宋公以伐宋者,言宋公所因亡也。晋许执戎蛮子以送,于是深耻讳之,故称人以告,欲云蛮子无道于民,执诸侯当归于京师,而或以归,或归于诸侯,皆失其所从实而显之义可知也。丧称例第四十

释例曰:「父虽未葬,丧服在身,逾年则于其国内即位称君。伐郑之役,宋公、卫侯是也。春秋书鲁事,皆逾年即位称公,不可旷年无君,则知他国亦同。然据文,未葬于其国内,虽得伸其尊,若以接邻国,则违礼失制也。」位弥高者事弥重,重虑周于经远,故义制异于凡人。存其实,笃其志,足以叙亲疏之情,通万事之理而已。故诸列国之君在丧,或不得已而修会盟之事,唯公侯特称子,以别尊卑。卫文公欲平莒于鲁,未终而薨,故卫子寻父之志,鲁人由此亦修文公之好。此孝子之至感,而人情之所笃。故成公虽已免丧,至于此盟会降从,在丧自名,犹武王伐纣称太子发,故经随而书子,传从而释之曰:「修文公之好也。」厉公见杀,悼公自外绍立,本非君臣,无丧制也。

告朔例第四十一。

释例曰:「人君者,设官分职,以为民极,远细事以全委任之责,从诸下以尽知力之用,总成败以效能否,执八柄以明诛赏,故自非机事,皆委心焉。诚信足以相感,事实尽而不拥,故受位居职者,思效忠善,日夜自进而无所顾忌也。」天下之细事无数,一日二日万端,人君之明有所不照,人君之力有所不堪,则不得不借问近习,有时而用之。如此,则六乡六遂之长,虽躬履此事,躬造此官,当皆移听于内官,回心于左右。政之粃乱,恒必由此。圣人知其不可,故简其节,敬其事,因月朔朝庙,迁坐正位,会吏而听大政,考其所行,而决其烦疑,非徒议将然也,乃所以考已然。又恶其密听之乱公也,故显众以断之。是以上下交泰,官人以理,万民以察,天下以治也。文公谓闰非常月,缘以阙礼。传因所阙而明言典制。虽朝于庙,则如勿朝,故经称犹朝于庙也。经称告月,传言告朔,明告月必以朔也。每月之朔,必朝于庙,因听政事,事敬而礼成,故告以特羊。然则朝庙正告朔、视朔,皆同日之事,所从言之异耳。

戕杀例第四十二。

释例曰:「列国之君而受害于臣子,其所由来者,积微而起,所以相测量,非一朝一夕之渐,故改杀为弑。戕者,卒暴之名。有国之君,当重门设险,而轻近暴客,变起仓卒,亦因事而见戒也。臣弑其君,子弑其父,世之恶逆,君子难言,故春秋谓自内虐其君者,通以弑为文也。」春秋弑君多矣,其戕惟此一事。自弑其君,足明无道臣罪之例。戕者,外人所杀,为无防被害,皆是君自招之。纵使君或无道,其恶不加外国,不得从弑君之例也。若战死则书灭,此谓在国见杀耳。蔡侯般弑父自立,楚子欲显刑诛,以章伯业,诱而杀之。蔡人深怨,故称名以告,春秋从而书之。春秋释例卷四。